张伯驹我本是卧龙岗散淡之人

年4月2日,“予所收蓄永存吾土——张伯驹先生诞辰周年纪念展”在故宫武英殿拉开帷幕,展期至5月6日结束。展览由张伯驹潘素文化发展基金会发起,联合故宫博物院、吉林省博物院以及国家博物馆三馆主办。

张伯驹,网络流传他不少故事,大概许多朋友都听说过这名字,他有民国四公子之称,是大收藏家,他和夫人潘素的爱情也为人津津乐道。

但他最为人所记住的,是倾家荡产事收藏,却又把收藏精品悉数捐给国家——据称,现如今的故宫博物院,有近一半顶级书画为张伯驹所捐。而就是这样一个人,在特殊年代里,也没逃脱被打成“现行反革命”的命运。

不多说,今天这篇文章,就来说一说张伯驹,这个“本是卧龙岗散淡之人”。文章很长,但很值。

张伯驹:“我本是卧龙岗散淡之人”

文:张昌华

选自《故人风清:文化名人的背影》

中国之有“四公子”一说,始于战国:孟尝君、平原君、信陵君和春申君。明末,桐城的方以智、如皋的冒辟疆、宜兴的陈定生和商丘的侯方域并称“四公子”。清末,谭嗣同、陈三立、吴保初和丁惠康亦以“四公子”名世。

到民国,溥仪的堂兄溥侗、袁世凯的次子袁寒云(克文)、张作霖儿子张学良以及直隶总督大臣的哲嗣张伯驹被誉为“民国四公子”(另有版本)。张伯驹有诗记云:“公子齐名海上闻,辽东红豆两将军。中州更有双词客,粉墨登场号二云。”

公子者,绝非止名门大少也。他们各因任性负气、天马行空或才情洋溢、个性卓绝而闻名天下。

1.

“重瞳乡人”

年阴历正月十五,京华城内元宵节的大红灯笼刚刚挂上,“重瞳乡人”为夫人潘素庆生的鞭炮尚未点燃,自己却医院。一介布衣,一身中服,一脸土色,唯一副眼镜显示他是一个文化人。

老人患重感冒,按等级惯例,他被安置在一间八人大通铺式的病室。潘素为平慰八五高龄夫君的心境,向院方申请转入小病室。回答干脆:“级别不够!”

两天后,同室病友“走”了一个,泣声揪人,老人由感冒已转成肺炎。潘素再次恳请换病房。答声依旧:“级别不够!”老人病情每况愈下,仅靠输液维持心跳;未几,陷入昏昏沉睡,2月26日,告别人世。

“重瞳乡人”辞世后,医院门前叫骂:“你们知道他是谁吗?他是国宝!你们说他级别不够(住高干病房),够的能有几个有他对国家贡献大?他捐的国宝,医院!”

“他”是谁?

他叫张伯驹(—),原名家骐,别号丛碧馆主,河南项城人。项城历史上出过舜和项羽,太史公说,他们都是“重瞳子”(有两个瞳孔,异人异相异秉)。出于对乡土历史名人的仰慕,张伯驹自谓“重瞳乡人”。

30年代的张伯驹

他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张镇芳之子(过继。生父张锦芳)。张镇芳与袁世凯有戚谊,伯驹的姑母嫁给袁世凯之弟。小伯驹天性聪颖,有神童之誉。他与袁世凯的四个儿子在天津新学书院同窗,受到良好的古诗文教育。他知识的广博和记忆的超群深受老师的赏识,预言他“前途不可量也”。

张镇芳为造就儿子的锦绣前程,在张伯驹十七岁时,送他进了袁世凯专为贵胄子弟办的混成模范团骑科。年元旦,张伯驹衔父命进京给袁世凯拜年。袁见张伯驹一表人才,甚喜欢,送他珍裘、典籍作见面礼,又邀他“将来到府里来当差”。

张伯驹于模范团毕业后,先后在曹锟、吴佩孚、张作霖麾下任提调(秘书)。“宝马金鞭,雕冠佩剑,年少英姿,意气豪横”,何等风光!可他身栖军旅,心在营外。

他鄙视官场的尔虞我诈、争逐名利和腐败,忧心国事日颓,与自己建功立业的理想相距甚远,遂有“秦关百二,悔觅封侯”之叹,倒把看戏、学戏当成乐趣。他不顾父母强烈反对,脱去戎装,倾心学艺。

不久,任商业银行董事长的父亲染疾去世,张伯驹理应接班。可他不屑“商人斤斤计较,坑蒙拐骗,毛票换大洋事”,死活不干。在母亲逼迫下,当个挂名的盐业银行董事兼总稽核。

他不认官,不认钱,醉心诗词、书画和戏曲,成了京城第一大玩家。诚如章伯钧所说:“中国文化有一部分,是由统治阶级里最没出息的子弟们创造的。张伯驹就在玩古董字画中,玩出了大名堂,有了大贡献。”

张伯驹字画

张伯驹性孤傲,即令高朋满座,众人谈笑风生,他见话不投机,就独自闷坐,摸下巴、拔胡子以对。他虽富可敌国,但不烟不酒,不着绫罗,以布衫一袭为尚。张伯驹重气节,志在做名士。他与溥侗、夏仁虎、黄君坦、于非闇、叶恭绰、刘海粟、张大千、梅兰芳、余叔岩等一大批词客、丹青手、名伶过从甚密。

他与表兄袁寒云性情相投。他欣赏寒云的“绝怜高处多风雨,莫到琼楼最上层”反帝制的风骨。两人诗词唱和,同写梅花,共登戏台,人称“项城两才子”。寒云早逝,伯驹大恸,挽联写得凄楚:

天涯落拓,故园荒凉,有酒且高歌,谁怜旧日王孙,新亭涕泪;

芳草凄迷,斜阳黯淡,逢春复伤逝,忍对无边风月,如此江山。

张伯驹有君子风节。方地山是寒云的老师,清高狂妄,袁世凯称帝时他不居官,题诗明志:“千年大睡浑闲事,何必陈抟见不平。利且不为何况善,安得高枕听鸡鸣。”张伯驹敬佩不已。方是时穷困潦倒,蜗居斗室,三餐不继,伯驹惠助,为不伤其自尊,巧借托收字画为名,以重金相酬。

《空城计》赈灾演出,武打泰斗杨小楼帮衬饰马谡一角,张伯驹以为是平生殊荣,慨赠一部汽车!他师从余叔岩学戏,余晚年多病,坐吃山空,而家中食指浩繁,张伯驹援手从不眨眼。表兄袁克定抗战时拒绝和日本人合作,显示了民族气节,但晚景凄凉,无处栖身。张伯驹将其接入家中,为他过八十大寿,养老送终。

张伯驹雅量惊人。在“反右”斗争时,京剧演员钱宝森批判他时言辞过激,钱去世消息传来,张托人带赙仪一百元。这在当时是一笔大数目,当时人均伙食费每月不过十多元。朋友劝他不必送这么多,意思一下即可。但他坚持。张说:“他批判我,不能怪他,更况当初宝森帮我打把式练武功的交情还在。”

年笔者拜访王世襄,与先生聊及张伯驹,王世襄说:“伯驹先生,天下第一大好人。我当初只想看看《平复帖》,他居然让我抱回家研究。他遭那么大冤屈,不怨天、不尤人,依然故我。”周汝昌先生亦曾对笔者说过:“伯驹先生雅量令人佩服。我年轻时对他《丛碧词》一书的音律提了几十条拙见,他从善如流。”

西晋陆机《平复帖》故宫博物院馆藏

张伯驹爱国不言功。他年入民盟。一·二九运动时,他以民盟委员身份参加北大学生会,积极协助反迫害、反内战、反饥饿运动,与学生会员一道写标语、组织游行,捐献钱款。

国民党要员逃离北平时,曾派员上门游说他飞台,他不肯。“分明是因为我藏有《平复帖》、《游春图》等无价之宝。这珍宝是属于中华民族的,是属于人民大众的,我岂能离开自己的国土。”后国民党当局又安排他赴美定居,他仍坚拒。

年,国民党蓝衣社曾寄他一颗子弹,警告他别多事。因为张伯驹是北平和平解放三位有功者之一,他与邓宝珊、侯少白(傅作义的高级顾问)是挚友。伯驹从西安返平,多次宴请邓、侯二位将军,请他们到家中欣赏他收藏的国宝。

邓、侯深为伯驹不惜倾家荡产收藏国宝的爱国精神所感动。在谈到北平和平解放时,三人不谋而合。张伯驹在不同场合,多次劝说傅作义将军,以保存北平人民生命财产和文化遗产为重。在隆隆的炮声中,他自己驾车,将家中两盆开得最旺的腊梅送往傅府。傅作义闻报揖门相迎。

北平终于和平解放,张伯驹把当年在西安创建的“秦陇实业公司”捐给了国家。解放了,他人都做了官,而张伯驹仍默默地专事自己的艺术事业,除一度在燕大任教席外,大部分精力用在北京京剧基本研究社等民间艺术团体的创建、发展上。至于他年捐国宝的豪举是后话,此暂不叙。

张伯驹谢世,挽联如雪,备颂懿德。灵堂两侧悬挂长联(潘絜兹挽)联为:

晋唐宝迹归人民,先生所爱,爱在民族,散百万金何曾自惜;

丛碧遗编贻后世,夫子何求,求其知音,传二三子自足千秋。

老友张琦翔的一副挽联全面、平实、生动、形象地概括了这位“重瞳乡人”的一生:

曾从戎,务实业,立杏坛,工考古,海内公子谁得似?

擅诗词,长戏曲,能书画,识棋道,中州方域自足称。

张伯驹书法作品

2.

“绘事后素”

张伯驹博学多才,除研习诗词、钟情丹青外,还学篆刻。他曾与梅兰芳同拜陈半丁为师学治印。那方“重瞳乡人”印即陈半丁应邀为其所作。张伯驹曾为夫人治了一方“绘事后素”印,典出《论语》。张伯驹巧借、赋予新的含义:自谦他的绘事在“素”后。素,潘素。一个与他相濡以沫共度近半个世纪的平凡女性。

潘素,原名白琴,苏州人。名门之后,先祖潘世恩是前清状元,官至武英殿大学士。君子之泽,三世而斩。延及潘素父亲潘智合辈,家道中落。潘智合不才,又染纨绔子弟游手好闲恶习,家境如江河日下。

潘白琴不幸,早年丧母。继母王氏进门后,存心歹毒,将少女白琴坑蒙拐骗到欢场卖艺。潘白琴七岁习艺,师王兆生学琵琶,从管平湖学古琴,花季即过着指弹琵琶泪双流的卖唱生涯。

潘白琴姿容卓绝,柳叶眉下那双秀目妩媚动人,眉宇间泛出的一丝淡淡的哀怨,令人倍生怜爱。她一手“大珠小珠落玉盘”的琵琶绝技名闻遐迩,业界誉之为“潘妃”。

潘素在上海()

旧社会,贵胄子弟在外应酬涉足欢场,逢场作戏或红袖添香实属平常。张伯驹难能免俗。那时张伯驹做盐业银行总稽核,每年要到沪上分行查账两次。在沪期间,经孙履安先生引荐结识了“高张艳帜”的潘白琴。张伯驹见到这位小他十七岁的潘小姐,惊为天色,短暂的交流后顿为她的蕙质兰心所倾倒,并撰联以颂:

潘步掌中轻,十里香尘生罗袜;

妃弹塞上曲,千秋胡语入琵琶。

张伯驹不仅把潘妃两字嵌入联中,还巧将潘素比作赵飞燕和王昭君,誓意引为知己。潘白琴亦欣赏张伯驹的温文尔雅和潇洒倜傥,互生爱慕。奈何潘白琴名花有主,对方是国民党中将臧卓。臧卓获知她心另有属,便将她软禁在“一品香”酒店。张伯驹请盟兄孙曜东援手。孙是上海的“一只顶”,年轻气盛,不惧为友人两肋插刀,买通臧的手下,将潘窃出来……

张伯驹决意重新铸造一个超凡脱俗的潘白琴。他请老画家朱德甫教她画花卉,请举人御史夏仁虎教她古文。当潘有意要学山水画时,张伯驹又请汪孟舒教她山水。潘白琴后来成为青山绿水名画家,那全凭张伯驹精心栽培,全力打造。

张伯驹、潘白琴在姑苏举行婚礼。孙履安证婚。婚礼上,一位洞悉新郎新娘婚史的朋友,献上一联,颇有情趣:

一对璧人,此日结成平等果;

几番花信,春风吹出自由花。

张伯驹送给潘白琴的礼物是一枚葫芦形印,上镌“京兆”二字(此印两方,伯驹自存一方)。白琴问“京兆”何解。伯驹讲述张京兆画眉的典故——张京兆是汉宣帝时的京兆尹,原名张敞。张敞与夫人感情甚笃,常以为夫人画眉为乐事。

进洞房时,张伯驹见夫人卸去礼服,着一身洁白素衣。张问大喜之日,何着素装?白琴答:“洁白如素,是我的本色。”张伯驹深知其意,即绘一幅荷花以赠,上书“出污泥而不染,为夫人白琴而作”。是年9月,他们拜过印光法师,皈依佛门。印光法师将“白琴”改为“慧素”。

其时,张伯驹早有家室。原配李氏,二夫人邓氏,三夫人王氏。那都是家人送的“礼物”,李氏不育而有邓氏,邓氏不育而有三房,都是有亲而无爱。好在潘素识事通达,她与三位姐姐和睦相处。时至年,原配李氏已过世,张伯驹与邓氏、王氏办了离婚手续,斩断了历史遗留的枝枝蔓蔓,共享二人世界。

潘素成为张太太以后,并非一路阳光,而是数度烈火炼就这对患难夫妇的真情。

年春,张伯驹突然遭绑架。缘于张伯驹到沪长盐行上海分行,挡住李祖莱升迁之路,李勾结汪伪刘培绪部下师长丁锡三所为。绑匪扬言:须拿一百根金条赎身,否则“撕票”。

这飞来横祸急坏了二十七岁的潘素。为收藏字画家财已变卖,囊空如洗何来赎金?有卑劣之徒乘人之危,落井下石,垂涎潘素姿色。上海大世界某大亨,在酒宴上向潘素打包票代她救人,可幕后的肮脏令潘素怒而告席。

曾任盐业银行总经理的任凤苍,奉劝潘素将珍贵字画出售给梁鸿志、任道援(二人皆汉奸头目)筹谋赎款。潘素固然救夫心切,但她岂忍卖掉丈夫的全部心血,那样即使伯驹得救,也虽生如死。更况张伯驹托中间人秘传:“绝不能卖字画!”

张伯驹曾对友人说他有“四喜”,其中第一喜字画,第二喜女人。此言不虚!张伯驹在匪窟惦念娇妻,以绝食抗拒,最后经中间人斡旋见到潘素手迹始放心。万难之中,潘素向孙曜东求救。

孙的太太吴嫣与潘素本是北里姐妹,旧谊颇深。孙此时已投靠汪伪政权,任周佛海的机要秘书。孙将此事捅到周佛海那儿。当时周佛海正联络北方银行界南下人士,吸纳资金,稳定金融,绑了张伯驹,岂不断了财路?

虽经通融,但孙曜东怕绑匪得不到一点好处,会怒而撕票,便叫潘素准备二十根金条“打点”一下。经可靠中间人周旋,被绑了八个月的张伯驹终于生还。

年张伯驹诚献瑰宝的惊世豪举,潘素是双手赞成的。文化部颁发的“褒奖状”上潘素与张伯驹二人并列。年张伯驹落难,潘素一同由京华被贬到长春;年冬,七十一岁的张伯驹被遣送吉林省舒兰县农村劳改,潘素成了他的拐杖。

在那“画图愿买折枝写,无奈囊中唯剩诗”的穷困岁月,潘素一直视丈夫为唯一。她一直把他当做老小孩供养着。据说,50年代张伯驹已囊中羞涩,但见到心仪的古画,仍心痒不已。掌管柴米的潘素不免犹豫。

“张伯驹见妻子没答应,先说了两句,接着索性躺倒在地。任潘素怎么拉,怎么哄,也不起来。最后,潘素不得不允诺:拿出一件首饰换钱买画。有了这句,张伯驹才翻身爬起,用手拍拍沾在身上的泥土,自己回屋睡觉去了。”

张伯驹曾自比是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辟疆,他要把潘素培养成董小宛似的人物。潘素不负丈夫所望,终成为名重一时的青山绿水画家。

潘素的画作,张大千评说“神韵高古,直逼唐人”,是否过誉,聊存一说。但她早年的一件临作清初画家吴历的《雪山图》,有五十多位名人题字。上至清末探花、翰林、进士,下到现代的溥心畬、黄宾虹、陈半丁、于非闇、章士钊、叶暇庵、潘伯鹰以及孔德成等。

且看沈尹默题诗:“墨井精灵造化工,黛螺著粉雪山同。兰闺亦有吴生笔,点染才分咏絮功。”溥心畬题:“衡门无遇客,萧瑟对寒林。岩际悬飞瀑,能清冰雪心。”

潘素青绿山水

潘素自己所作的《松涛琴韵图》,曾获时人陈宗蕃、陶孟嘉、傅增湘、谢稚柳等人高度评价。张大千礼赞:“神韵高古,直逼唐人,谓为杨升可也,非为五代以后所能望其项背。”

年,“张伯驹潘素夫妇书画联展”在北海公园展出。张的书画多对联、花卉;潘作多为青山绿水。潘素的工笔重彩令人注目。画展获得空前成功,美术史家常任侠在香港《大公报》撰文评说:“潘素的青山绿水,工力既深,培基复厚,远绍祖国唐宋传统,下与明清名家并驰。”

年,潘素的作品在香港展出,也曾引起很大轰动。她的《云峰秋色》被行家誉为“调子优雅、和谐”、“无匠气和刻板之感”、“是不可多得的优秀作品”。国家曾用潘素的山水作品当国礼,送老布什和撒切尔夫人等外国元首。

“伉俪联袂,书画争辉”是不争之实;平心而论,张伯驹的“绘事后素”虽是自谦,也是事实。

即令在气节上,潘素的狷介也不让伯驹。年左右,伯驹、潘素居西安,时蒋纬国结婚典礼,邀请张伯驹夫妇参加。晚会上,蒋纬国知潘素善弹琴,特邀其弹一曲助兴,潘素以琴不在侧,礼貌地婉拒。蒋纬国不识趣,复托人再请,潘仍不为所动。

3.

“还珠于民”

张伯驹是举世闻名的大收藏家,他之所以受世人尊崇,盖出自他“私收公藏”,“还珠于民”。他倾家荡产事收藏,却又把收藏精品悉数捐给国家,这一豪举可谓空前绝后。

张伯驹坦言:“不知情者,谓我收罗唐宋精品,不惜一掷千金,魄力过人。其实,我是历经辛苦,也不能尽如人意。因为黄金易得,国宝无二。”

张伯驹对收藏的兴趣,始于年。是时,溥仪被逐出故宫移居津门“张园”。袁世凯死后,优待清室政策取消。溥仪不得不变卖从宫中携出的书画以维持奢靡。流出的书画有相当部分为张伯驹收藏。

年溥儒出手的唐韩干的《照夜白图》被上海古董商叶某买去,张伯驹知叶某专做外国人生意,他怕此宝外流,便给当时主政北平的宋哲元写信,请他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地址
北京治疗白癜风三甲医院
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shulanzx.com/slshj/2589.html

网站简介| 发布优势| 服务条款| 隐私保护| 广告合作| 网站地图| 版权申明

当前时间: